广州制衣村老乡：馒头分两半，路费成难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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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州制衣村纪实 半个馒头分两顿 回乡路费何处寻

清晨五点半。桥南新街的巷口还弥漫着夜露的湿气。老陈蹲在出租屋门口。小心翼翼掰开半个馒头。这是他今天的第一餐。也是最后一餐。

这个月已经有七家制衣作坊歇业。碎布料堆积的墙角。晾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。湖北老乡们聚在巷子里讨论工价。声音越来越低。“昨天又降了两毛”。

01 停滞的缝纫机

十平方的出租屋。同时是车间也是仓库。

缝纫机上蒙着薄灰。老王说机器已经三天没启动了。“现在开工就是亏本”。电费每度1.5元。房租每月800。而一件卫衣的工费比三年前还低。

库存布料正在发霉。这是去年赊账进的货。

整个制衣村像被按下了暂停键。往常这时应该是旺季。电动三轮车满载布料轰鸣而过。现在只剩下零星几辆。载着打包好的行李。准备送往货运站。

02 流动的困局

“不是不想走”。老李翻出手机里的车票价格。回湖北天门的高铁要500多。这对每天啃馒头的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。

更现实的是——即便回去也不确定有活干。

湖北的制衣厂虽然多了。但工价同样被压得很低。况且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开学交费。他不敢轻易挪动。

这种困境具有传染性。每个犹豫的背影都在影响其他人。巷子口的招工牌已经泛黄。上面写的还是春天的工价。

03 断裂的纽带

制衣村曾经是个自给自足的生态圈。

从裁床到尾部。每个环节都能在百米内找到合作方。现在这个生态正在瓦解。上下游的信任链开始断裂。

布料店不再接受赊账。加工厂要求现金结算。连包扣的小作坊都只接现结的零活。每个人都捂紧口袋。流动性在一点点消失。

这种断裂比订单减少更致命。它动摇了行业根基。

晚上九点。老陈把剩下半个馒头就着开水吃完。

他望着窗外零星亮着的灯。突然说：“等攒够路费就回去改行”。声音很轻。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。还是安慰自己。

远处。最后一辆布料运输车正驶出村口。尾灯在夜色中划出淡淡的红线。像这个行业最后的印记。